神经病
02
第二天我又来到了这里，小少爷坐在花园里对我微笑，他还是咬着指甲，“你来了。”
我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自残的举动，“我想继续听你的故事。”
“我讲到哪里了？”小少爷歪着头想了一会儿，突然抓住我的手咬在了指尖，直到尝到血的腥甜才心满意足的放下，“那天过后，我再也没见过小哥哥骇人的神色，他的笑容很温暖，一直不动声色的纵容我，照顾我。我是家中的独子，父亲母亲都对我非常的宠溺，他们为我建了一个秋千，秋千的绳子就像母亲花园里的藤蔓，紧紧的缠绕着柔软却坚固。”
“然后呢？他陪你去荡秋千了么？”我看着小少爷脸上的笑容好像也被那个温暖的笑容同化。
小少爷发狠似的咬着指甲，笑着舔了一口唇边的血珠，“恩，我们去荡秋千了。小哥哥推着我在秋千上一下一下晃荡着，我嫌秋千荡得不够高，回头让他用力一点。小哥哥笑了温柔的声音里面满是纵容，“好，我的七七。”我荡得越来越高。风在我耳边呼啸吹过，让我有了正在飞翔的错觉。”
“我享受着飞翔的快感，更沉迷于小哥哥轻推着我的双手，那种温暖在我的身后一闪即逝。让我带着快乐和幸福接近天宇。我甚至感觉我的小哥哥亲手为我插上了翅膀，是他让我飞的更高更远，秋千就像是小哥哥的引线一次又一次将我拉回他的怀抱。母亲的花园里荡漾着我和小哥哥的笑声，隐隐的，我听到了什么断裂的声音，可我无暇顾及，因为我只能感受这一刻的快乐幸福。”
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，但是我不敢去向小少爷求证我只能又一次问他，“他是你的仆人么？”
“他是我的小哥哥！”小少爷苍白的唇勾起了一个艳丽的笑，他又一次重复道，“他是我的小哥哥。”
小哥哥？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，望着小少爷清澈的眼，我想他一定是小少爷的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。
我不愿也不忍心再听了，因为我隐约猜到了一个可怕的故事。
“小哥哥……”小少爷吮吸着指甲上的血丝，痴痴的笑了，“当我再一次飞到最高点时，我失望地发现我的翅膀失去了魔法，我惊慌失措的回过头，不再期待蓝天的怀抱。可纤绳断了，我真的奔向了它，没有翅膀。我听到了小哥哥的声音，比我的声音还要惊恐，我一辈子都没听过他那样惊恐的声音，“xx！”xx是我的名字吧？真奇怪我叫什么名字呢？”
小少爷苦恼的抓了抓头发，露出了羞涩又温柔的笑容，“我好像……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。我爱他，爱到忘记我自己了。”
我靠着椅背，放在膝头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。想安慰他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小少爷的脸上并没有伤感，他清澈的眼睛满是笑意，“我离蓝天越来越近，就在我就要触到它的那一刻。我摔了下来。那一瞬间，我看到了小哥哥苍白的脸和因为极速奔跑而湿润的发。”
“他接住了你？”我意外的打断了小少爷的话，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感到惊讶。
小少爷点了点头像是回忆着最瑰丽的梦境，“我倒在小哥哥的身上，听着他的心跳，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。我看着他，他也在看我，我望着他笑得非常开心，我说，“小哥哥，你接住我了。”小哥哥苍白着脸，没有答话，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，最后用右手拉着我的手说，“七七，你没事吧。”我摇头，拉着他的手想要让他站起来，刚一用力就看到了他苍白的脸和额头上的冷汗。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，小哥哥笑得温柔，“七七啊，我好像…站起不来了呢……”我的眼泪突然就落下了。”
我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想，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瑰丽的童话，或许这样能变得快乐一些，就像我的小少爷那样简单快乐。
“我的哭声引来了管家叔叔也叫来了我的父亲和医生，小哥哥的左手和左腿因为我骨折，右脚也因为我的拉扯扭伤了。而我，最应该承受这一切的我却被他护在怀里完好无损。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陪伴着小哥哥，在他寂寞的时候给他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，他的房间很大，却很暗，他总是厚厚的拉着窗帘，我看不清他的脸。只能握着他的右手。我对他说，“小哥哥，把窗帘拉开吧。”他摇摇头并不理我。”
“可是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。他仍是摇头，不说话。我沉默了，直到过了好久才抱住了他，“小哥哥，你为什么一直拉着窗帘？”黑暗中，我看不见小哥哥的脸，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悲伤，可我总觉得他应该是笑着的，他说，“因为我要永远记得，失去所有的那一天是什么样子的。”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，那是个很悲伤的故事，故事里的小男孩被父亲塞在了床下，父亲告诉他，这是他们之间的游戏，然后他亲眼看到他的父亲被坏人杀死，父亲倒下的身体挡住了最后一丝光亮，从此男孩的世界再无光明。”
我倒吸了一口冷气，开始不安的扭动着身体，如同快要溺亡的人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。
“我感觉很冷，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，等到有意识的时候，我的指甲已经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月牙般的痕迹。小哥哥一声不响直至我放开他的手，才对我笑了笑，他将手伸到了我的面前，让我看他手背上月牙般的红痕，“好了，这下我手脚都不能用了。七七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要点报酬呢？”我不明白，傻呆呆的问他要什么，他压低了声音，引得我只能凑近他的耳畔，黑暗中我听到了小哥哥的笑声，然后我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。他亲吻了我的唇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，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，将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打断。
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，我无比确信这一点，他用手中的木梳一下下梳理着他垂到腰间的黑发。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样长的头发，却不觉得违和。我盯着他蛇蝎美人般的面容，只觉得莫名的熟悉。
他并没有看我，而是走到了小少爷的身边轻轻的唤了一声，“宝宝。”
他的声音很好听，就像是在唤自己最珍惜的宝物。如果不是我清楚，大概真的会以为他是他的父亲。
小少爷很自然的倚在了那个漂亮男人的怀里，他说，“好了，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了。”
男人看向我，他手中的梳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，小少爷习以为常的捡起它递到了男人的手中，“爸爸，你的梳子掉了。”
男人握紧了梳子一下又一下梳着他的长发，“我的梳子早就掉了。”
作者有话：小少爷的小名叫七七，名字在结尾会由小哥哥揭露。时间线的话第一章相遇的时候小少爷是五岁，荡秋千的时候是十二岁，小哥哥比他大了两三岁左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