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亦雪

正是因为寸步不让,所以才称之为荣耀。

同醉樱桃林下春


本文是东宫番外满架蔷薇一院香的衍生文,真的很喜欢东宫,这算是我小言启蒙文,高中时代看一次哭一次。前几天看到新出了番外,有点同情番外的女二,补偿她写了这篇。好久没写言情了,有些生疏,不足之处还请见谅。



我总是在想,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,大概便是和十六娘与朝阳一起爬上树去采摘樱桃。可每每想起那段回忆,我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,即使心里早已一片荒芜。


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,甚至是梦中都不曾出现的瑰丽。那一天,我从树上落下,跌入了我喜欢了一辈子男子怀里,风和云似乎都已经静止。我看到自己蹁跹的衣裙和他的白衣纠缠在一起,就像是又轻又软的云,又像是展翅欲飞的鸟儿。


人生若只如初见。


我慌张的从太子殿下的怀中逃走,用手指拽紧衣裙掩饰自己的慌张和羞涩。甚至不敢再看太子含笑的眼睛。那时,春日正好,阳光照在我的身上,烫的我的脸红彤彤的犹如傍晚的朝霞。


朝阳坐在树上嬉笑,声音也如同银铃一般传了过来,“阿兄偏心!阿兄现在长大了,晓得喜欢长得好看的娘子了,接得住珊娘,就接不住我。”


我被朝阳说的一阵脸红,就连抬头去看太子的勇气也没有。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了家。直到阿母打趣一样问我,“我儿的脸怎么这样红,娘还以为是沾上了血。”


都说情窦初开,十三岁的那个午后,我终于懂了何为爱,何为情。


我也曾幻想着和爱人一起白头。宁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。又会是怎样的幸福?幸福到我在梦中都忍不住弯了唇角。


可如今想来,当年的种种女儿柔情,又是何等的痴妄。


见我有了心事,母亲曾有意无意的问我,“我儿心里可是有了意中人,阿母倒想知道是哪个小儿那么有福气能娶到我儿。”


我却羞红了脸埋首在母亲怀里,我说,“我就陪在母亲身边,我哪儿都不去。”


只可惜,我还没与母亲说清我的爱恋,天子的一道圣旨就率先传到了长公主府。


一道圣旨将我赐婚赵王,不日完婚便要远嫁青州。母亲见我不语,握紧我的手道,“我儿如若不喜,阿母可以跟陛下求情。”


母亲是先帝的长公主,当朝天子的同胞姐姐,由她出面或许事情还能有转换的余地。


可我不想让母亲劳心,也不想让那人为难。所以,我拉着母亲的手说,“阿母,我嫁。”


那一日,我坐在梳妆台前哭了良久,眼泪打在桌上殷红的樱桃上,全都是心伤。


我想我终于懂了,我终于明白,昨日太子见我时眼底流露出的无奈与那句语重心长的对不起。


可我却又宁愿自己蠢笨,什么也不懂。


今日之前,我还那样快乐,那时的我不知道太子因何向我道歉,只顾着盯着他手里的樱桃瞧,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。太子不忍便将一盒殷红的樱桃送给了我。


太子送的樱桃又红又甜,就好像那年,那天。


心源一种闲如水,同醉樱桃林下春。


可我却忘了,忘了太子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几朵带着露水的蔷薇。


现在想来,或许只有带刺的蔷薇才能刺中太子内心的柔软,而我,就如他送我的樱桃一般,终究是平平无奇的点缀。


母亲到底还是找了陛下,因为她从宫里的嬷嬷们口中得知,赵王原想求娶的是裴家的女公子,谁知陛下一道圣旨将我赐婚给了赵王。母亲只得我一个女儿,自然不愿我远嫁,也害怕赵王非我良人。


最后还是我进宫赶在母亲寻陛下前拦住了她,我说,“阿母,女儿心悦赵王。”


母亲愣住了,抚摸着我的头,只说罢了罢了。


我对母亲笑了,抬眼便看见了太子和十六娘站在一起,十六娘并不是稳重的性子,却颇为灵动可爱,她总是有办法逗太子开心。我看到太子轻轻的摸了摸十六娘的头发,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怜惜。


像是兄长在看妹妹,又像是对着自己最珍惜的宝物。


我捏着手心里的红樱桃,丝毫不知它红艳艳的汁水已经顺着我的手染红了我的衣裙。


后来我嫁给了赵王,大婚当日,太子并没有来。朝阳拉着我的手一双眼睛红彤彤的,“姗娘,阿兄说是他对不起你。”


我摇了摇头,回握住朝阳的手,也笑了,“朝阳,请你转告殿下,元姗心悦赵王。”


朝阳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,拉着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,我却慢慢的拉开了她的手,“傻丫头,别哭。”


我走上了花轿,这一路上都没有回头。只是紧捏着手中的帕子,那是我亲手绣给心上人的手帕,上面的两颗红樱桃偎依在一起,是我曾向往过的幸福和美好。


在到达青州以后,我丢下了那方手帕,同样没有回头。


青州的烟雨其实和上京大不相同,来到这里后,我总是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坐在窗前用手去接缠绵的雨丝。


而我的夫君赵王却并不常和我一起欣赏青州的烟雨,也许是因为腻了,也许是因为身体有恙。


我的夫君总是缠绵在病榻,那张与太子三四分相像的脸永远是苍白的,我们并不相爱,却相敬如宾。我也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赵家表妹,只是碍于赵家罪臣的身份才不好将心爱之人娶做正妃。


可爱情挽救不了他羸弱的生命。


所以,在我们结婚的第十年,我的夫君死了。


赵王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在死后与赵家表妹葬在一起,我守在他的床前应了。然后,我看到他的眼中绽放出了一丝微光,像是光华散尽后的最后一丝铅华。


最终那丝光芒消失了,就如同他的生命。


后来,我还是回到了阔别十年的上京,十六娘派人迎我入宫,我却拒绝了。直至她的亲笔书信传到了我的手里,我才进了宫。


宫里如今已经和我走之前大不一样,就像我出嫁时,太子还是太子。但我归来时,太子已成为了陛下。


十六娘还是当初的样子,捏着红樱桃献宝一样端到我面前,只说,“阿穆之前差人送来了,亏他还记得,姗娘最喜欢吃樱桃。”


我对此未置可否,只是拿起了樱桃送到嘴边,可时过境迁,同一棵树上的樱桃却怎么也不如幼时的甜了。


后来,我和十六娘又谈了好多事情,她总是跟我讲儿时的许多事情,但我却不愿再回想了。回到家中我才知道十六娘病了,陛下照顾了她许久,却怎么也不见好。


人人皆道,皇后娘娘得的是心病。


母亲听了那些言语,恨不得割了那些人的舌头。我却在她的劝阻下进了宫。陛下屏退了左右,坐在我面前摆弄着花瓶上的蔷薇,就像是回到了儿时一样,他对我笑了笑。


直到此时,我才发现陛下看我的眼神和看朝阳的眼神并无不同。


我对着陛下欠身,我说,“臣女请陛下赐婚与我和晋王。”


陛下愣住了,过了有一刻钟那么久才对我说,“姗娘,你是认真的吗?”


我笑了,“上京不好,我想去益州。”


那一刻,我终于看到了陛下脸上除了克制和威仪外的无奈和怜惜,我告诉自己,这些全是为了我。


“我会为你赐婚。”陛下答应了,他没有走,这一次,反倒是我先走了出去,留给了他我的背影。


在我踏出宫门的那一刻,我听到了陛下的声音,他说,“姗娘,我对不起你。”


我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,极力的掩饰颤抖的肩膀。我喜欢的这个人总是这样温柔,可他却不知道这样的温柔于我来说无异于残忍。


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,他跟在我身后,似乎想要送我。我却停了下来,只说了一句,“阿兄,莫送。”


是了,从小时候起,我一直很想和朝阳、十六娘一样唤他一声阿兄。可我不是十六娘,我的母亲不会也不允许我像十六娘这样唤他阿兄,自然也不会允许我直呼他的名字叫他一声阿穆。即使他是我的表兄,我也不得不和其他人一样唤他殿下。


这是我第一次遵从自己的内心这样唤他,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。


离开皇宫的时候,我伸手遮住了艳阳,透过如水的阳光,我看到了不远处艳红的樱桃。


仿佛那一年,那一天,春日正好,欢情薄,错错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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